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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沈睡zzz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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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  沈睡zzz

虞老師話音剛落, 辦公室裏陷入空白的靜,黑色長發流向地面,它們朝著虞老師位置流動, 隱隱將虞老師圍在中間。

“老師,您要威脅安溪嗎?”

微微的虹膜很黑,是一種極致的黑,這種顏色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深海。此時她看著虞老師,更像在鎖定他, 在狩獵他。

“微微同學你誤會了。”虞老師神態沒有什麽變化, “這只是一種推測, 當然我並不存在於這個推測的過程中。”

他伸出手掌,掌心上有兩塊嬰兒拳頭大小的圓潤石頭。

“可以收起你的汙染嗎?作為一名教師,我不想在辦公室裏用火焰處理學生的汙染。”

黑發蔓延到虞老師腳下, 虞老師一手取出課本,一手盤著兩個石頭:“同學, 相信我,作為老師,我的課本數量能燒到你的汙染源頭一根不存。”

微微皺起眉頭, 道:“那你為什麽還要讓安溪抄書呢?”

她的語氣裏帶著很明顯的指責意味。

虞老師的動作停了下來。

他定定看著微微,作為一個教師這是很不妥當的。倒不是因為別的, 主要還是汙染問題。

學校裏,教師汙染總是壓制學生的,這是一種潛在的規則。所以教師總需要註意這點,不能跟學生單獨相處在一個封閉空間裏,不能對學生釋放汙染, 不能長時間註視學生……這都會引起對學生汙染的壓制,時間長久就會導致他們承受不了然後失控。

虞老師不妥當盯著微微的面容看了十來秒鐘, 低下頭翻開資料,上面寫著:

【……性格怯懦膽小,生性愛哭……曾被言語欺淩,因汙染不具備反抗性以及自身性格,既未上報也沒有朋友傾訴……】

【曾受到4號失控汙染保護,本身不具備攻擊性與反抗性,不需模糊記憶清空情感】

【受到4號失控汙染攻擊,精神異常,口腔存在不明汙染物,有失控傾向,建議醫務室隔離】

【經花枝擔保,取消隔離,進行模糊記憶及情感清除。】

【經觀察,情緒穩定、汙染穩定,未發現性格有重大扭曲或者變化】

虞老師的目光從【未發現性格有重大扭曲或者變化】移動到上面【性格怯懦膽小……不具備攻擊性】。

資料不可信啊。

“老師,您是在欺負安溪嗎?”

虞老師就覺得這話不是精神正常的學生說得出口的。他溫和道:“微微同學,回去吧。你可以等到安溪同學醒了之後,將我們的對話說給她聽。如果你等不及分享,也可以把我們的對話說給你的室友聽。”

“老師,你不能欺負安溪。”

微微道:“我會清理你。”

她說完沒有等待虞老師回答,離開了辦公室。

虞老師撿起桌上的筆,翻出一張寫了一半的文件夾在後面添了一筆:

【疑似具有蠱惑類汙染。】

……

微微回到宿舍的時候,沐辛然正在宿舍門口跟君挽廈說話。

沐辛然看到微微側開身讓開門的位置,道:“狀態沒有變化。”

微微沒有回應,從沐辛然身側移動進入宿舍,在經過書桌的時候,看到了桌子上發光的頭頂。

微微停下來,開口道:“虞老師說等到安溪蘇醒過來會同意他的邀請進入醫務室工作。”

“怎麽可能?那又不是食堂。”

君挽廈下意識反駁。

周圍空氣有些安靜。

“這說明他掌握了什麽信息,以至於讓他能夠確信等到安溪清醒過來之後,會同意他的邀請。”沐辛然若無其事平靜分析,“之前虞老師應該邀請過安溪,但既然他現在這麽說,就說明他之前的邀請沒有得到回應。”

“他最後跟安溪相處是什麽時候?”沐辛然說完,自己很快回憶起答案,“昨天早上的《學安》課。”

“安溪中午在宿舍,下午上課前提前離開去見班主任,再之後就是下午的課程。從上課開始安溪一直跟我們在一起,沒有分開過。”沐辛然道,“也就是說,假設安溪在早上後跟虞老師碰過面,時間就只能是在午休之後,下午上課之前。”

“從那個時間點但現在,他能掌握什麽可以保證一定能讓安溪接受醫務室工作的東西?”

君挽廈:“食譜?”

沐辛然看向她。

君挽廈癟癟嘴,“好吧,對不起,我不開玩笑了。”她說完認真道:“根據我們目前對虞老師的了解來看,他掌握的信息有兩個地方:醫務室跟辦公室。”

“我實在想不出來,他能拿捏安溪會是什麽,換句話說安溪有什麽會被他拿捏住?”

“成績?”沐辛然。

這次換成君挽廈看向沐辛然了。

“你在開玩笑嗎?”

沐辛然回憶安溪在第一節課聽到虞老師說學分後的表現,很難說自己在開玩笑,她不太擅長撒謊。

“一定不是成績,”沐辛然道,“如果是成績的話,他不用等到現在。”

“而且安溪的性格,她不一定受這種威脅。”

“她一定不受威脅。”君挽廈道。

微微沈默聽了很久,見兩人都沒有再開口的意思,道:“所以虞老師不是準備要威脅安溪嗎?”

沐辛然跟君挽廈下意識對視一眼,君挽廈脾氣更急一些,她先一步開口:“你懷疑虞老師是在通過你威脅安溪?就為了讓她去醫務室?”

這話有些陰陽怪氣,但是微微沒有聽出來,她點了點頭,將跟虞老師兩人的對話告訴沐辛然兩人。

“他讓我跟沐辛然說。”微微道,“這是什麽意思?”

“意思是,他在示好。”君挽廈頭疼道,“他不是直說了嗎?安溪不一定三天內醒,他可以為安溪提供證明,讓安溪在醫務室裏不受影響,這是一個示好啊,你怎麽會理解成威脅?”

微微楞住了。

“很正常。”沐辛然看向微微說道,“突如其來的好意,就像裹著東西的糖紙,誰都不知道裏面到底是糖還是毒。”

微微看向沐辛然:“我搞砸了嗎?”

“沒有。”

沐辛然捏了君挽廈一下,她很清楚,如果這裏站著的是任何一個玩家,君挽廈都不會這麽說話。

而且也不能直接肯定是示好,只是表面態度跟對話內容像示好而已。

“是他要示好,你什麽態度都是對的。區別在於,我們要分析他在你不好的態度後給出的反應,背後有什麽信息。”

她說完看到微微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有一些明顯的茫然,這點茫然沖散了微微的非人感。

“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事情,你擅長的地方不在這裏。”沐辛然說完就覺得這話好像說過,她看向安溪的位置。

“我沒有做好。”微微。

沐辛然聞言就知道理智的勸告毫無用處,她想了想說道:“安溪醒來之後,知道你在虞老師面前的表現,她一定會非常高興。”

她強調:“非常非常的高興。”

“真的嗎?”微微道,“我沒有做什麽,我沒有幫到她。”

“她不在乎。”沐辛然用篤定的語氣說道:“她只會高興你把她當做親密的朋友,你在虞老師那裏維護她的心意足夠讓她快樂。”

微微沒有出聲,她輕輕垂下頭,視線緩慢向下移動,好像地面上突然有什麽汙染誘惑了她。

沐辛然熟練哄好了人,對微微道:“現在辛苦你看顧安溪。”

微微沒有回答,她動作看起來緩慢,其實速度很快地移動到床鋪上,然後保持著固定姿勢看著安溪。

沐辛然看著微微到上鋪,回過頭發現君挽廈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她。她想了想發現這種眼神很像是看著變.態在哄騙無知孩童。

她是很穩重的。

她假裝沒看到,說道:“你有沒有聽出來什麽。”

君挽廈回過神,下意識問:“什麽?”

“醫務室信息。”沐辛然道,“你仔細想一下,他的話術裏,先說得是微微的事情,在這段對話裏他透露出他對微微有新的了解,而新的了解來自於醫務室的治療記錄。”

“順著這個話題提到醫務室助理的事情。目前醫務室只見過虞老師,這個醫務室學生助理可能有問題,也可能這只是自然提到安溪的引子。”

“我傾向於兩者都有。”

君挽廈細細想了想,她道:“我會去醫務室看看,目前來看醫務室裏應該是沒有危險的。”

“這個過後再說。”沐辛然,“虞老師在醫務室裏找到微微的治療記錄,說明醫務室確實是接納同學,並對學生進行治療的。”

沐辛然皺起眉頭,“微微今年高三,她的治療記錄最早也就是兩年前。兩年前醫務室裏還有學生出入,但是這兩天你有看過學生去醫務室嗎?”

“兩年,”君挽廈看向沐辛然,說了另一個問題,“虞老師需要從記錄裏才能知道微微治療過,說明他起碼是兩年內才任職的?”

沐辛然一楞,她立刻回頭看向宿舍,還不等她詢問就聽到微微的聲音從上傳來:

“我在一班已經許多年了。”

不等兩人反應過來,又道:

“虞老師,虞老師好像是今年入職的教師。”

“今年?!”君挽廈震驚道,“你在一班呆了許多年,說明學校應該很少招收新人,不然學校早就人滿為患了。”

“那他怎麽會是今年才入職?”

微微沈默不語。

“你不知道?”

“我不記得,”微微道,“我的記憶並不清晰,我時常分不清夢境與現實,也會忘記很多事情,我不記得……但我知道原來一班只有兩個任課老師,班主任跟朱老師。”

“朱老師,就是虞老師說得那個周五實踐課的老師?”沐辛然立刻回想起來虞老師對安溪的提醒。

微微沒有回答。

“你一直承受痛苦,但是沒有再去治療過是嗎?”沐辛然換了個話題道。

“我不想去醫務室。”微微沒有擡頭,只是聲音又冷又飄忽,“我好像……”

她聲音戛然而止,很久之後,在沐辛然跟君挽廈繼續討論之後,才輕輕道:“我不記得。”

她的聲音很低,低到沒有人聽到她說了話。

……

沐辛然正說著話忽然停下,她回頭看向宿舍。

君挽廈不知道沐辛然突然之間怎麽了,耐心等了十來秒鐘之後,沒有看到沐辛然的動作,開口詢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“沒什麽,我聽錯了。”

沐辛然回過頭繼續道:“微微不想去醫務室有兩個可能,一種是她之前在醫務室的治療過程中有過不好的經歷,第二種就是他在醫務室裏發生了某些事情,讓她排斥進入醫務室。”

君挽廈皺著眉頭:“你這兩種說法好像是一個意思。”

“不,第二種並不一定是惡意的事件,因為她本身的實力並不弱小。”沐辛然說到這裏忽然壓低聲音:“但是這件事對她的影響很大,大到哪怕她承受痛苦也不願意再去醫務室裏。”

“醫務室裏只有虞老師,而虞老師是今年入職的,有一種可能。”醫務室裏之前的工作人員都死亡或者出事了,這件事就是微微排斥進入醫務室的原因。

後面的話考慮到微微不一定記得具體,沐辛然沒有直接說出來,但是君挽廈聽懂了。

“可是這跟安溪有什麽關系呢?”君挽廈話鋒一轉順道,“我剛剛想了一下,虞老師最後那句話,有沒有可能是說:如果微微把他跟虞老師的對話內容告訴安溪,安溪就會選擇去醫務室呢?”

“安溪一直是沈睡狀態,她又是剛到這個學校,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麽能拿捏她的。”

君挽廈:“再說了安溪正在沈睡,她沒有發生任何變化,怎麽會醒來就改變主意?”

“改變想法也要有個契機吧?”

“但她醒來之後你或者我或者微微,如果沒有虞老師這次談話,會跟安溪說醫務室的事情嗎?”君挽廈:“不會的,我們根本不會想到醫務室。”

“所以我覺得,他篤定的關鍵就在他跟微微的對話內容裏。對話裏面一定有某個點,讓他相信只要安溪聽了,就一定回去。”

“我想來想去,只有微微的病癥。”

“我們都往太覆雜的地方去思考,但是忽略了一個最直接的點。”君挽廈皺著眉頭道:“安溪是不吃威脅,但假設她知道微微的病沒有徹底治愈,這個時候醫務室裏又有微微之前的治療記錄呢?”

“你說她同意去醫務室工作的概率有多少?”

百分百。

這的確是邏輯最通的一個可能性。

“我以為我已經很……”沐辛然臉上表情很奇怪,像是在笑又像是有些羞愧,“很信任安溪的品行,可現在我才發現,我並沒有我以為的那麽確信。”

“不,”君挽廈從不內耗,她壓低聲音避免被魘界人聽到,“假設微微是玩家,安溪是官方魘界探索隊的成員,我們會立刻想到這個可能。”

“但微微是魘界人,哪怕是探索隊成員在這裏,也很難想到這個可能。”

君挽廈之所以能想到這種可能,是因為剛剛某個瞬間,她忽然想到了安溪背著沐辛然從陽臺翻離的背影。

“所以這不是一個示好,這是一個陷阱?”君挽廈轉移話題道。

“我不告訴安溪。”微微的聲音響起。

“但他長嘴了。”君挽廈看向微微,清了清嗓子,“你對上他的話,勝算有多少?”

沐辛然猛地看向君挽廈。

“怎麽了?”君挽廈嘟囔道,“如果只有我們,窩囊窩囊就算了,但是現在我們不是有新朋友嗎?”

“是不是微微?”

“他有很多課本。”微微不著痕跡看向腦袋同學發光的頭頂,屈辱道:“我可能傷不到他一點。”

沐辛然懂了。

君挽廈只聽了口述沒有看到重播,慢了一步才反應過來。

“本來也沒想正面對上,”君挽廈咳了一聲,道:“我不相信他隨身帶著課本。”

微微若有所思,“要把他騙進教室裏?”

“沒有鑰匙,而且我是別班的。”

君挽廈。

沐辛然平靜道:“要想一個萬全之策。還要等三天,看看安溪到時候會不會醒過來,萬一需要他開證明呢?”

三人相互對視一眼,兩個世界的隔閡好像消除了。

……

“齊蛙兩個人你早上見過嗎?”

距離午休還有時間,沐辛然問兩個男玩家。

“我過來的時候,看到他們兩個跟一個男學生走在一起。”君挽廈道:“我跟了一段,快跟到公共浴室的時候,我有種被註視的恐怖感,我懷疑是那個男同學他發現我了。”

沐辛然:“男學生,你沒有見過的?難道是四班的?”

不等君挽廈開口,微微道:“是大嘴巴,我去辦公室的時候,從窗口看到他跟你們的朋友在說話。”

兩個女玩家的表情嚴肅起來,他們都記得在兩個男玩家陳述第一天午休前經歷的時候,有一個酷似大嘴巴的學生追在他們身後。

“他們兩個不可能忘記追他們的人長相。”君挽廈,“所以追他們那個人只是很像大嘴巴。”

她看向微微,直接問到:“你知不道學校裏還有沒有第二個就是嘴巴被縫著,而且嘴巴很大的男學生?”

“大嘴巴的嘴巴沒有被縫住啊?”微微道。

“學校裏也不存在嘴巴被縫住的學生。”她肯定道,“如果有這樣的學生,那就說明要麽他的汙染源頭是嘴巴,要麽就是他的嘴巴被汙染了。”

“林念湖的汙染是嘴巴,學校裏如果有這樣的一個同學,她一定不會不關註。”

這就很詭異了,既然學校裏沒有第二個這樣的學生,那就說明追人的極有可能還是大嘴巴。

但如果是大嘴巴,兩個男玩家又怎麽可能毫無芥蒂跟他走在一起?

至於微微說得學校裏一個這樣的學生也沒有,沐辛然是親眼看到畫面裏大嘴巴嘴巴上被縫上的。

可微微也應該看到了。

“第一節實踐課上,你看到視頻了嗎?”沐辛然問。

微微沒有回答。

沐辛然這次很難再判斷她的沈默是看到了,還是沒看到,亦或者是別的什麽。

君挽廈的脾氣在這裏就很有作用,在沐辛然還在思考的時候,她已經直接問出聲了,她覺得微微算是半個自己人,問話就非常直接:“你看到大嘴巴在視頻裏被追著跑然後發狂嗎?”

微微就擡頭看向她,幽深的眼眸裏流出茫然。

這是她最明顯的表情態度。

“你沒看到,還是不記得。”君挽廈問。

微微很努力想了想,最終搖搖頭: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,我看了視頻,一刻也沒有移開視線,我知道安溪燒了她的汙染源頭,但我沒看到大嘴巴。”

沐辛然攔住還要說話的君挽廈,看向微微道:“說到這件事,我其實一直有一個疑問,這個學校有很多個腦袋同學嗎?”

微微迷茫看向她。

“不然為什麽她既出現在你那裏,又出現在安溪那裏,還出現在我跟君挽廈那裏。”沐辛然道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微微道,“但只有一個她。”

“只有一個腦袋同學,卻同時出現在這麽多學生的面前,為什麽最後她是現在這樣呢?”沐辛然道:“為什麽不是你遇到的那個腦袋,為什麽不是我們遇到的那個,偏偏是安溪遇到的那個延續到現實?”

微微茫然看著沐辛然。

沐辛然也沒有一定要從她那裏得出答案的意思,微微的狀態很奇怪,不僅是過去的經歷記憶模糊,就是現在正在進行的事情,她的記憶或者說認知都有異常。

考慮到她的病癥,這種情況大概率在魘界也不是什麽特別正常的一件事。

“有一個可能?”君挽廈猜測:“我們遇到的都是假的,只有安溪遇到了真貨。”

“我跟你說過沒有,在我跟安溪對經歷的時候,發現在我們這裏安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的。但是在安溪的視角裏,我們是前一秒還在對話,然後在她轉頭後突然消失的。”

“所以安溪那邊遇到的一定是假貨呀。”君挽廈道:“按照這種可能性延伸下來,我們遇到的腦袋同學都有可能是假的。”

這個問題沒有辦法得到準確的答案,話題又回到兩個男玩家身上。

“我想到一種可能,我們現在已經可以基本確定,兩個男玩家裏面一定有一個有問題,考慮到之前扭曲認知進入圖書館這件事。”沐辛然,“就有兩個可能:第一沒出問題的那個被扭曲了認知;第二兩個都出了問題,他們就是單純的狼狽為奸。”

君挽廈想了想,“為什麽不問問我們的好朋友微微呢?”她看向微微,“微微,你知道四班嗎?”

微微擡起頭看向君挽廈,她的眼神空洞,呆滯道:“什麽?”

不用沐辛然提醒,君挽廈也能看出來有問題。

“你中午吃飯了嗎?”君挽廈道。

微微眨了下眼睛,像是異常從未出現一樣,“吃了呀。”

君挽廈就有一搭沒一搭跟微微聊天,時不時中間穿插幾個詞:四班、大嘴巴、醫務室。

她們很快發現,面對這些詞匯,微微有三種反應:茫然,不知道不記得,以及空洞到仿佛靈魂暫時脫離了身體一般。

兩個女玩家並不遲鈍,她們很快就意識到微微的異常跟這三個詞匯有密不可分的關系。

而目前據她們了解到的信息:微微幾年前在醫務室進行過某種治療;四班在幾年前全體人員確認死亡;微微在課堂測試不清醒狀態下汙染尋找大嘴巴,有仇恨的意思。

四班全體死亡的事情,跟微微有什麽關系呢?為什麽這個也會成為她異常的原因之一?

虞老師跟微微的對話裏說微微曾經承受過極其危險的失控汙染,病癥一定是在治療之前發生。

所以四班的事件或者微微對大嘴巴的仇恨,大概率都是在治療之前發生的事情。

“我會去一趟醫務室。”君挽廈道,“再去找一下林念湖,我感覺她跟四班的事情也有某種關系。”

……

下午實踐課因為失控汙染的缺失上了自習。

之後兩天裏,也就是周三周四,課程上都是上午理論下午自習。

甚至周三周四的時候,下午的自習課都是虞老師帶班,因為班主任去找新的能夠充當教具的失控汙染了。

大嘴巴跟齊蛙兩個男玩家關系越來越近,君挽廈好幾次想找齊蛙兩人探索,都因為實在找不出兩人跟大嘴巴分開的時候,而宣告失敗。

她也嘗試去醫務室,但每次過去虞老師都在醫務室裏,她甚至跟微微嘗試調虎離山,但周三下午醫務室裏就有一個學生在醫務室裏當學生助手。

這個人君挽廈一跟沐辛然形容,沐辛然就想到一個人:“我們班有一個吐蛇信的男同學,可能是他。”

他對安溪有種異樣的推崇。

“蛇三寸。”微微坐在上鋪看著安溪道,“他的名字。”

“微微你知道他為什麽會去醫務室嗎?”

這兩天沐辛然除了接水給腦袋同學擦拭幾乎沒有出過宿舍,但微微一直去上課了的。

“不知道,但我看到虞老師昨天上午下課的時候找他談過話。”微微頓了頓擡起頭問,“這個重要嗎?”

“重要,也不重要。”沐辛然道:“我們現在需要進一步確認虞老師的態度跟目的了。”

安溪但現在也沒醒,她們必須要做好將人送到醫務室的準備了。

昨天晚上,宿管到宿舍裏來查看安溪的情況,她們本來還想著以安溪對宿管的態度來看,宿管有可能會對安溪拖延一點時間呢?

她之前不就因微微的事情,找過班主任嗎?

但是她們失望了,宿管表示安溪周五在非午休時間不能停留在宿舍,除非有班主任延長假條,或者醫務室簽的病假。

“宿管一直這麽管理宿舍的。”

微微並不意外道。

“可你那個時候不是她網開一面主動幫你嗎?”君挽廈道。

“學生死亡失控太多也不利於管理。”微微道,“現在人數穩定,沒有大量失控或者死亡人員,宿管不可能違反規則。”

“還是要去找虞老師,不管是開證明還是開病假,都要找他。”沐辛然道。

“什麽時候去?”

君挽廈問。

沐辛然跟微微要有一個留在宿舍看顧安溪,君挽廈是必去的。

“今天下午下課後去試探一次,看看虞老師的態度,明天午休前還有時間準備。”沐辛然沒說準備什麽,但剩下兩人都心知肚明。

……

此時此刻已經沈睡的安溪並不知道現實裏她的朋友正在努力守護她。

她終於從哭聲中脫離出來,終於能夠看清暖光之下一層疊一層,一疊覆一疊的東西是什麽了。

臉。

一張又一張的臉。

熟悉又陌生的、痛苦又扭曲的、麻木又空洞的、安詳又幸福的……每一個套五官都有不止一張臉,就像一個人被剝離了各種情緒具象化濃縮在臉上,快樂是一張,痛苦是一張,悲傷是一張,茫然是一張。

每一個人都有很多張,很多個人就組成現在這樣多的臉海。

這裏跟現實相反。

哭是臉海的浪聲,笑是聽不到的,痛苦在最上方,快樂墊在底下。

安溪在光中,高高在上俯視著臉海,她看到了很多或熟悉或陌生的人的五官——七班班長的、蛇鱗的、季同學的……大多數都是學生的臉,也有少部分是成年人的臉。

所以靜靜是無臉學生群?還是說,靜靜死亡後,她的汙染卻沒有消失成為無臉面具,最後汙染出一整個無臉學生群?

安溪沒有想已經被解決的失控汙染無臉面具,她在想靜靜。

一個失控前一直不停止容納他人痛苦的醫生助手。

一個對陌生人都不吝嗇善意的人。

一個察覺到自己即將失控時,會帶著唯一的鑰匙把自己鎖在教室裏的班長。

她既然有所安排,又怎麽會重新出現在學校裏,以他人恐懼進行汙染呢?

誰把失控汙染放出來的。

安溪註視著下方一張張臉,感受到越來越熱,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——

這裏的光是什麽?

安溪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,努力睜開眼去看光。

它是暖光,溫暖又柔和,按理說這樣的光是不會刺眼也不會灼傷到人的。尤其是安溪在嘗試努力看清楚它之前,是很輕而易舉就來到它身邊,被它融入其中,也是在它的幫助下看清楚下方的情景。

但當她要去看清楚光的時候,光距離好像變得遙遠了,光也變得刺眼起來,安溪只是看著就感覺到雙眼在被灼燒。

她又一次聽到了哭聲,這一次哭聲距離她很近,在她腳下,在她身後,在她胸前,在她手側,在她耳邊。

海浪一般的哭嘯中,安溪只隱約聽清幾個字音:救救我,求求你。

反反覆覆一聲又一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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